华盖,以及身披铁甲、流苏摇曳的御马。
车中之人,究竟是哪一个?
莫小奴心急如焚,可那仪仗偏偏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一般,行得极慢。
站久了的莫小奴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昏,只得重新找了一处墙壁靠着,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养神。
耳边渐渐有“万岁万万岁”的呼声由远而近,这是沿途的百姓在叩拜新帝了。
那声音在身边响起的时候,莫小奴如梦方醒,慌忙睁开了眼睛。
原来那玉辂已经行到近前了。
此番游街似乎是刻意让人看见的,车驾前方和两侧都没有帷幔遮挡,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正中坐着的那个人。
莫小奴却看不清了。
那道身影似乎是她素日熟悉的,此刻看上去却又分外陌生。
那张脸也依然是她熟悉的模样,只是眼角没了笑意,双唇也威严地抿着,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。
路边百姓的呼声一浪接一浪,那个人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,像寺庙里泥塑的菩萨一般端严不动,令人敬畏。
那是,天子。
不是她的阿珵了。
莫小奴怔怔地站着、看着,眼见那车驾越来越近,她的视线却是越来越模糊。
衣袖似乎被人重重地扯了一下。莫小奴没有动,耳边却听到一个压低的声音急急地道:“快跪啊!你不想活了?!”
要跪吗?莫小奴不明白。
这时她身边的人都已经跪下了,一遍一遍地喊着“吾皇万岁万万岁”,声音震耳欲聋。
如此一来,站着的莫小奴就显得格外突兀了。
仪仗中已经有甲兵向她这边看过来了。旁边一个老者顾不上危险,大着胆子起身抓住她的手,强拉着她下跪。
莫小奴渐渐意识到自己确实需要跪一跪,可是膝盖偏偏像是被定住了一样,再休想弯一下。
玉辂渐渐行到了眼前,莫小奴的眼睛是看不清了,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似乎也并没有看到她。
自始至终,他都没有向这边看一眼。
走过去了。
走过去了……
凶神恶煞似的禁卫已经到了眼前,莫小奴听到自己身旁一个老者的声音惶恐地道:“她只是不懂事!官爷,她只吓到了……”
后面的话,莫小奴没有听清。
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逐渐远去的车驾,哪怕泪光模糊之下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。
许是因为大喜日子的缘故,禁卫军没有为难她,训斥了几句就走了。
莫小奴听到身边众人陆续站了起来。有人口中嘀嘀咕咕地抱怨,说她不知死活,险些连累了旁人。
但是在这样大喜的氛围之下,愤怒其实并不那么重要。
众百姓的兴趣很快就转到了讨论仪仗上面去。
天子脚下的子民,亲眼见证了帝王登基当日的仪仗,这是完全值得回味一辈子的盛事,当然要尽情地交流一番感慨。
于是那些议论声就不可避免地传到了莫小奴的耳朵里。
“前一阵子还说是被老妖婆害死了,我就说真命天子是害不死的!”
“是啊是啊,昭德皇帝唯一的嫡子呢!”
“三四岁上就被关在王府了,当个金丝雀儿似的养着!要不是真命天子,哪里能熬得过这十八年!”
“照理说十八年前就该是他当皇帝,那个死了的‘先帝’只能算是‘伪帝’!都是那个妖妇闹的!”
“可不是嘛!那妖妇的手段可真多!要不是今日的真命天子当众拿出了昭德皇帝的遗诏来,只怕她还要闹……”
莫小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,后面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了。
耳中“嗡嗡”乱响着,回荡着那一句话:
昭德皇帝的遗诏!
如果他当众拿出了昭德皇帝的遗诏,那她——
她衣服里面缝着的,又是什么东西?
请收藏:https://m.bq49.cc
(温馨提示: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,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