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说的每一个字,都足以让他心惊胆战。
对于“撕破脸”这件事,双方其实都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。此刻的林珵并不怕与程家针锋相对。
可是,他有软肋。
一旦双方再也不必顾及颜面,他便不敢保证下次回宫见到的愿儿还是活着的。
事实上,他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见到那个孩子了。
只知道在昭阳宫。程暄妍很贤惠地找了最好的乳母过去伺候,那孩子却还是没日没夜地哭。
他如何能不心疼,如何能不愤恨!
可是,他毫无办法。
本来他已经做好了打算,即便拼着把自己在宫中的势力全部暴露出来也要救出孩子的,可是金嬷嬷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念头。
她说,若是如今便暴露了底牌,即便救得了愿儿一时,也无法护他一世。
等程老贼把他的心思和手段全部摸清、把他好容易聚拢起来的那批人全部铲除之后,小奴和愿儿母子二人依旧难逃一死。
所以,他还要忍。
还要忍。
林珵抓住莫小奴的手,下死力气攥了两下,之后便松开了。
程相爷在他身后谦恭地问:“皇上,您可是看清楚了?”
林珵默然良久,终于叹道:“朕,认错人了。”
“皇上确实认错人了!”程相爷立刻恢复了沉稳威严的形象,“老臣先前已着人查过,莫小奴姑娘当日未能逃出,已死在潜邸那场大火之中,皇上您总不肯信。”
林珵向莫小奴深深地看了一眼,之后便侧身避开了她的目光:“是太像了。”
程相爷沉下脸来,冷冷地道:“若不像,旁人也不敢拿她来兴风作浪!皇上来得晚不知道,适才这刁妇在宫门口大叫大嚷,说什么为皇上生下了皇长子,编得煞有介事!这种疯话若是传到外面去,后果如何皇上应当清楚!”
“朕知道。”林珵低声道,“相爷无需多言。”
程相爷满意地点了点头:“皇上心里有数便好。既然如此,这刁妇便交由皇城禁卫处置了?”
林珵点点头,之后又沉声问:“程相打算如何处置?”
程相爷威严地道:“自然是严刑拷问,直到查出幕后主使为止!”
莫小奴下意识地又攥了攥手中的匕首。
林珵脸色一变,忙道:“不可!”
“为何不可?”程相爷沉声反问。
林珵定了定神,背转身去:“朕登基未久,正该宽以待下,不宜用严刑峻法。何况这女子……朕不忍。”
程相爷的脸上现出了几分怒色。
林珵说完了这几句,便不再多言。
僵持片刻之后,程相爷终于释然地笑了:“也罢,既然这女子与莫姑娘容颜相似,确实不宜用重刑。——禁卫,将她押进皇城司监牢,慢慢审问吧!”
众禁卫将士轰然地应了,立刻又一拥而上,将莫小奴从地上提了起来。
莫小奴看着林珵的背影,不禁落泪:“我就要死了,你当真不再看我一眼吗?”
林珵僵立许久,最终也没有回过头来,只是漠然地道:“看也无用。即便你生得再像,终究也不是她。”
莫小奴被几个禁卫士兵拽住,踉踉跄跄地向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,终于咬着牙说道:“那好。请皇上……千万保重。”
一个士兵不耐烦地往她的腿弯里踹了一脚:“唱戏还唱上瘾了?走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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