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些年月的民风与后来大不相同,奴籍者几乎不被当人看。他们中的大多数生来不知父母是谁,死时连个名都没有。
寻常人对待奴籍者,只当是其主家府中会走说会走会喘气能做事的物件,能听人言,使唤起来比牛马好些,如此而已。
因为奴籍者多是做粗活重活的,若是个身骨细弱又无父母稍稍照应的小女奴,那就很要命了——
吃饭抢不过块头大的奴籍同伴、做粗活力气没别人大、想做轻巧细活又轮不上。
长久无用的奴籍者只会徒耗主家米粮,所以一旦有病有痛,被丢到乱葬岗去等死是常事。
但有个小女奴运气不错,在经历了七、八家主人,被送来送去,辗转就到了缙六公子府。
六公子李恪昭是缙王继后所出,因继后见罪于王而受牵连,稚龄被打发出宫,独处一府。
与旁的公子相比,这位小主人明显缺少尊长护持荫蔽,虽并不缺锦衣玉食、仆从云拥,但在许多事上显然比亲兄弟们辛苦些。
许是将心比心之故,六公子李恪昭便比旁的公子更能悲悯弱小。虽性子不算多亲和近人,对府中的奴籍者却意外宽厚,不会让谁轻易挨饿受冻,有病有痛也给治,从无将谁任意丢出府去等死的先例。
遇到这么个良主,这对小女奴来说真真是天大的福气。更走运的是,她还赶上府中老大夫打算收几个侍药僮子。
原本老大夫打算在府外收平民之子做僮子,不过府中那位金贵的小主人亲自陪着老大夫到了奴籍者所住的杂院,一脸认真地说,“府中又不是没有小孩儿,为何要去外头寻”。
彼时老大夫面有踌躇:“六公子,他们可是奴籍,算不得是人。”
可小主人李恪昭严肃辩驳:“他们都有手有脚,有鼻子有眼,能听能说,会哭会笑。若这样还不是人,又能是什么?”
见老大夫仍在犹豫,小主人索性对同来的某位青年吩咐道:“叶冉,你眼神好,去替老大夫挑几个得用的,给他们起个名。”
当时的叶冉约莫二十上下,一袭青色华服武袍裹着高长又壮硕的身量,肤色古铜,目光炯炯,笑音爽朗。
“六公子,您也太不将我当外人了吧?我今日可是来做客的。您指使客人做事,也不客气点唤声‘叶大哥’?”
那时李恪昭虽年纪不大,却已颇有几分当家人的架势了:“去是不去?”
“好好好,这就去。”少年叶冉笑着迈步走向一众愣愣跪地、神色木然的奴籍小孩儿。
因为奴籍者不被当人看,他们中大多数一辈子都活得浑浑噩噩,五感、心性都比寻常人钝愚。
当日在场的奴籍小孩儿们大都不明白那场挑选意味着什么。
可小女奴与他们不同。自被送来这里后,她常借故与杂院中的年长女奴们说话,本意是为了多得几分照顾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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